“叫中文名字也行——”闻樨摸摸猫头,别有深意地笑了笑,“楠樨。”
江彦楠握住猫爪的手缓缓松开,转过身去道:“换一个吧。”
“你指猫的名字还是你?”闻樨拦到他的身前,注视着他。
江彦楠没有正面回答她:“猫已经送到了,领养人是你,我很放心。以后小猫交给你照顾,拜托了。我先走了。”
“nancy,你爸爸不要你了,怎么办?”闻樨转头对着小猫嘟哝道。
nancy很配合地喵了两声,声音竟然有点像呜咽。
江彦楠哭笑不得:“闻樨,你不能耍这种无赖。”
“我今天做好了一桌菜,想和你一起吃顿家常饭。谁知道你把小猫扔给我就要走。”
“你现在的口吻很像怨妇。”江彦楠正色道,“这不像你,也很掉份。”
“江彦楠,你知道我很少在家做饭的。自从我父母去世后,我除了去爷爷家,都很少有吃家常饭的机会了。而在爷爷家有很多时候也是一大堆亲戚一起吃饭,我并不与他们很亲近。我最亲近的朋友是卓芩,可是,她也有她的家人、爱人,其实我是很孤独的。尽管大多数时候,我可以享受这种孤独,可有时候,我也希望有人能在家陪我吃一顿简单的饭菜。不是外面的餐厅、不是外卖、就是陪我坐在家里,快快乐乐地一起吃我做的并不可口的小菜……”她越说越伤感。
“闻樨……”他看出她是真伤心了,“如果不是太打扰的话,我留下。”
闻樨精神一振:“你坐,我去端菜。”
江彦楠看着她忙进忙出,心里不是滋味,不禁道:“不好意思,我怕把你的劳动成果洒了,就不帮忙端了,等吃好了我来负责洗碗。”
“好啊。”闻樨答得轻快,浑身上下是肉眼可见的快乐,“我得和你坦白,其实有两个菜不是我做的。我怕我做的每个菜都太难吃,还是叫了两个外卖保底,省得你饿肚子回去。”把菜全摆上餐桌后,她羞涩地道。
江彦楠看出沙姜鸡和脆皮乳猪是外卖,所以当吃到一半,闻樨问他哪道菜最合胃口时,他故意不说这两个,反而夸了鱼香茄子,逗得闻樨很开心。
“就是油多了些,不太健康,可是茄子油放少了又不好吃。”她说。
“偶尔吃一点,没关系的。而且,很下饭。你看,我吃了满满一碗!我晚上很少吃那么多的,真的很好吃。”江彦楠的话不全是刻意恭维,今天这顿饭,他确实吃得很畅快。他的家里,日常都有专门请人做饭,家里又都是病患,自然注重营养搭配,掌勺的手艺也很好,可是总少了一份家常幸福的味道。
饭后,江彦楠站起身说要负责洗碗。闻樨笑道:“不用麻烦了,我装了洗碗机。”
“虽然挺不好意思就这样蹭了一顿饭,那我就回去了。”
闻樨道:“我也没什么理由留你。但是我想请你答应我一件事……”
“你说说看。”
“你也知道我经常需要外出,一去就要很久,我不在家的时候,你可以把nancy接回家照顾吗?”
“好。”他心念一转,似乎有点犹豫,最后还是点点头,“有需要的话,提前打电话。”
闻樨眼眸一亮,脸上失落顿时扫去几分,回身抱起在沙发上的nancy,又跑回门口,举起小猫前爪,冲着江彦楠摇了摇道:“跟爸爸说再见!”
江彦楠不觉也笑了,竟没有反驳,反而摸了摸nancy的小下巴:“要乖。”
下楼坐进车里,他才想起自己留在闻樨家吃饭,没和小卫说,害他一直在楼下干等。这小伙子又老实,也没给他打个电话问问。
“不好意思,小卫你吃过了没?”
“没呢,馆长你呢?”
“我吃过了,要不你先就近找个地方吃完了再送我回家。”
“我不饿,还是先送您。倒是这家主人挺热情的嘛,还留您吃晚饭。”
江彦楠苦笑:是啊,是挺热情的,另外,还有一个被热情冲昏了头脑的他。
蓦然间,他不禁又想:自己是真糊涂吗?还是宁可装糊涂!就拿今天最后闻樨拜托他在她外出工作时照顾小猫的事,他会想不到,那只是为了和他保持接触的借口吗?那么多可以寄养宠物的店、再不然还有卓芩、应浔,怎么样也不必非要他来照顾。
照顾?这两个字对他这样一个自顾不暇的人,是莫大的讽刺。
……nancy?楠樨?
想到这个名字,他一时不自觉地微笑,下一秒却只觉心痛,再之后便是恐惧。
他惊恐地发现,自己好喜欢闻樨给小猫起的这个名字,她把她唤作“nancy爸爸”的时候,他的心是欢喜接纳的。
他无法接受的是,他的潜意识里竟然仍有不切实际的憧憬!
不可以!他握紧自己的膝盖,心里一片苦涩,暗下决心——下一次见面一定不要再有任何心软让步……
错了!错了!——最好是,再也不见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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