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太子死了,储君之位空悬,定然会引起朝堂动荡不安。”泠卉拿起杜若拿来的茶具,在案桌上摆放开来,也没再去理会杜若说了什么,“夜深了,公主还是少饮茶的为好。”
沈寒月没理会她的提醒,今晚泡的是太白银毫,茶汤绿而清澈,滋味醇爽。白烟袅袅,带着淡淡茶香在头顶盘旋,好似一片山间云彩。
“他们要的就是这个结果,只有朝堂乱了,才能凸显他们的才能,皇帝才会注意到他们。”沈寒月道,“如今的朝堂分为三派,一派追随太子,企图改变现状,引入寒门子弟,开放科举制度,肃清朝堂。”
“另一派则是由世家为首,他们正在一点一点侵蚀皇室的权利,待裴氏再无实权在手中,他们就将成为一个空壳子。届时,表面上天启是裴氏当家做主,实际上他们就只是一个幌子,到那个时候天启就真的无力回天了。”
“还有一派,便是以摄政王为首的,他们目的不明,不做蚕食朝堂,危害百姓之事,所有人都忽略了他们的存在。不过他们才是最危险的,摄政王手握兵权,又是天家血脉,他若谋反又有几个人拦得住。”
沈寒月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汤,夜晚的凉风拂过她的发尾,略过她的衣襟,似在亲吻、拥抱。
她轻笑一声,接着到,“草包摄政王,你们说又有几个人相信他真的是个草包?朝中那些大臣自以为自己高深、才智了得,殊不知在别人眼里就是个笑话。”
“前些日子怡红院坍塌,造成不少伤亡,只因苏林玥在朝堂上点了柳沛宜一句,柳沛宜便以为他被盯上了,要完了,事后眼巴巴地将女儿送出去讨好。谁曾想人家压根瞧不上他女儿,还出言侮辱,说柳安琪干煸瘦弱,还不如红袖楼里的姑娘水灵。”
说到最后沈寒月笑了,笑得越发开怀,越发的阴冷森鸷。
她放下手中的茶杯,左手落在琴弦上,随意勾起一根琴弦。
“铮——”
一声琴音想起,在这一方小院里显得格外的萧飒,森然。
她道,“夜深了。”
说罢,站起身来,转身回屋。
月亮不知何时悄悄地躲进了云层了,杜若仰头望着天空,前一刻还是碧波如洗,彼时,厚重的云层高悬在天际,瞧着是要下雨的架势。
“这天真是喜怒无常,方才还空寂明朗,才一小会儿乌云就飘过来了。”杜若抱着沈寒月的琴,嘴里一边嘟囔着。
夜深人静之际,几声闷雷响起,豆粒大的雨珠一蹦一跳从天空砸向大地,院里的花草被砸弯了腰,开得正直娇艳的海棠被砸得落了一地的花瓣。
有种乱花渐欲迷人眼的美感。
雨夜漫长,总归让人睡得有些不安宁。
惊雷轰然乍响,闪电在苍穹之上撕裂了一个口子,照亮了半边天际。
这雨一连下了好几日,清泓江刚消退的水又涨了好几尺,眼见着就要淹没低洼处的屋舍。
这场雨下得人人心中都泛起忧愁,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。
这天夜里,雨势浩大,一人骑着快马连夜进城,一刻也不敢停息,进城后直奔朱雀大街尽头的皇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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