越这样自我告诫,越没用!
他深吸着气,窗牖皮纸上透过的朦胧的星光间,他仿佛看见一只火凤扑进他的怀里,灼灼地燃烧着他,却没有烫痛,只是浑身暖得如热浆在上下流动着。
第二天,他与王枢都是一色的眼圈下面有点青,精神却都挺亢奋的。
两个人系好了马鞍桥,紧了紧肚带。王枢第一次脱下幞头改戴范阳笠,长衫换作短打,还有些不习惯,一双手不是摸帽子,就是扽衣摆。
凤杨上前道:「这里的包边掉针线了。」
王枢说:「没事,碍不着。」
凤杨剜他一眼,回屋取了针线包,凑在他身边给他缝上掉线的衣襟,忘了拿剪刀,情急之下只好凑近用牙把线头咬断了。
出来相送的凤杞说:「大姊,妹夫看着呢,你叫人家心里难受不难受?」
凤杨诧异地看他打趣自己,俄而才脸一红,说:「正经事不见你活跃,这时候倒有心情说玩笑话。」
心里倒是有些喜悦:这个死气沉沉的弟弟今日好像不那么颓丧了?
凤杞浅浅的笑意又消失了,说:「对,还有正经事。我也准备好了。」
他打开一个精致的瓷坛子,往土碗里倒了三碗酒,给王枢丶高云桐和自己各一碗,说:「不管怎么样,还是祝你们旗开得胜,一切顺利。」
高云桐端起酒,大大地喝了一口凤杞珍藏的酒,果然不是凡品。
正欲说什么,凤杞也抬头喝了一大口,抢先说道:「我晓得,我们一荣俱荣,一损俱损。不过我期待你们赢,也不全是自己怕死。你们晓得么?孤独更可怕,我在秣陵为什么想出家呢,就是因为我知道,我势必孤身一人一辈子了,想想就绝望。」
「怎么会孤身一人?」王枢喝了半口,就忍不住问道。
凤杞深吸了一口气,却没有多解释,只摇摇头:「你们不懂我。」
然后又喝了一大口,也才又说:「这个孤身一人,不是说我身边没有人,而是我知道,再也不会有那样一个人了。所以绝望嘛。」
他笑笑,好像喝了酒心情好了一点点。沉默了好一会儿,又一次目视高云桐:「妹夫,我其实没有怪你,是脾气不好,你多担待。坐这个位置就这个位置吧,若是有一天没有活路了,就没有活路了吧……不过,你曾在军中,听说是会给做斥候或前锋军的一些士兵发入腹即死的乌头毒药丸的?」
他终于摊开手说:「妹夫,给我一颗吧,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我好用它,让自己死得舒服一点,痛快一点。」
高云桐说:「抱歉,乌头丸入腹则搅肠痧一样疼到腰腹抽筋,煎熬小半个时辰,最后口中吐白沫,鼻子流鲜血,死得既不舒服,也不痛快,只是会疼到说不出话来,且必死无疑,所以不会泄露军情。」
凤杞喉结一动,有些惶恐,但仍然摊着手:「但至少死得有尊严。」
高云桐片刻后才从腰间褡裢里掏出了一颗用蜡封着的黑漆漆的药丸,郑重地放在凤杞手心里,说:「也是,但轻易不要用,大哥的命很重要,对我们这些家人,还有对大梁这个国家。」
凤杞苦笑道:「我很重要?」
「很重要。」
凤杞似乎有些动容,撇着嘴像是要哭,又像是在笑,最后收拢手指,很小心地把乌头丸握在掌心里:「好的,我答应你,不到万不得已,不用它自裁。如果我这条命还有点用……也还不错。」
他把剩下的酒一仰而尽,抹了抹嘴说:「姊夫,妹夫,你们两个人都有恩爱知己之人,可万万不要辜负,一定要活着回来。」
然后看了看王枢,微微好笑一般,又看了看高云桐,轻轻捶了他一拳头,说:「我那亭娘妹妹,可不大好对付呢。」
王枢被他的眼神看得狐疑,悄悄问凤杨:「娘子,这屋子的隔音是不是很不好?」
凤杨捣了他一肘子:「喝你的酒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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